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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irates of the Caribbean] 记忆划痕-上篇(2/2)

(Armando Salazar X Jack Sparrow 萨杰/现代AU/中篇完结)


记忆划痕-上篇(1/2)

记忆划痕-上篇(2/2)

记忆划痕-下篇(1/2)

记忆划痕-下篇(2/2)


Memory Scratch

记忆划痕

上篇(2/2)


#

杰克·斯派洛和萨拉查共享这间出租房的第三个星期,西班牙人已经开始习惯那只麻雀的存在——尽管他一天说的话有时比他一周说的都要多。但,如果他安静下来,萨拉查反而会开始担心是不是哪里又出现了问题。


就像那天晚上的酒吧,关于卡特勒·贝克特。


“所以,那个贝克特是谁?”

“我就当是你对我感兴趣。”在之后晚餐时,萨拉查终于和杰克·斯派洛聊起这个话题。他尽量装做自己对此一无所知。“那可是你要和我做爱才能忘记的人。”西班牙人在心里给了自己一耳光,但他希望这样的引导式提问能有所作用。

“非常美好的一炮。”斯派洛看向天花板。

显然,杰克·斯派洛并不想回答实质性的东西。他低头摆弄盘子里的生火腿,直到那些奶油被弄得到处都是。而萨拉查也没有急着说话,他等待着,将鸡蛋塞进嘴里——面对食物,萨拉查偶尔会想,这个让他魂牵梦绕了三年的男人也不是那么可恨。虽然斯派洛毫无疑问是个狡猾的家伙,还非常啰嗦,但至少他对于食物有着非凡的品味,并为萨拉查带来了在哥伦比亚的生活中最像文明人类的晚餐,这足以抵消他一大半的缺点——要知道在此之前,这位可怜的西班牙人每天的饮食和海岛土著别无二致。对此,斯派洛曾经向他解释,自己曾经在一艘法国游轮上“工作”过一年。萨拉查将信将疑,不过他也不想深究背后真正的原因。

“——我的老板。”终于,斯派洛开口了。萨拉查抬头看了他一眼,把最后一片火腿塞进嘴里,喝了一口冰水。

“什么?”

“卡特勒是我的老板。”

“你为他工作?”

“对。之前没有告诉你,我是个走私犯。”

西班牙人挑眉,用餐巾揩了揩嘴角。

“他大概是我能遇到的最好的雇主。”

“是吗?”

“你知道,他非常有钱——当然我的工作是让他变得更有钱。”

“所以,最后发生什么了?”

“我杀了他。”杰克·斯派洛停下手中的刀叉,没有抬眼看萨拉查的表情——而那肯定是惊讶的。“见鬼,我为什么要和你说这些。”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萨拉查在心中窃喜,自己抓到了斯派洛的又一条罪名。“也许你想让我畏惧你。”

“没错,就是这样了。”逃犯狰狞地笑了起来,却发现西班牙人看他的眼神充满嫌弃。

在这之后,萨拉查没有继续追问那些关于“你为何又如何杀掉卡特勒·贝克特然后逃亡至此”的事情。他不想让自己显得那么咄咄逼人,或者说别有用心。更何况,现在一无所有的他最多的就是时间,而解剖这只麻雀恰好是件精细活,他需要耐心,一步一步来。


毕竟这是他唯一的一次机会。


在他们晚餐后,萨拉查负责洗碗和打扫厨房,而麻雀会飞回属于他的那张沙发看电视。萨拉查并不介意这个男人的懒惰,因为这意味着他会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活动,虽然这间拥挤的房子里并没有许多“活动”空间。他也不介意洗碗以及其他家务,甚至,他会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在忙各种各样的事情(擦窗、拖地、刷马桶,诸如此类),以使得他们(主要是他)在同个屋子里不会感到尴尬。而作为这一切的副产品,他们破旧的出租房也一度因为过度清洁而意外地变得明亮起来。但斯派洛或许不会发现这些,甚至萨拉查自己也没有发现。

日子一天天过去,当七月最终来临时,西班牙人开始对复仇感到焦虑。他依然在等待,但心中已经躁动不安。他不止一次地试探过杰克·斯派洛,问他接下来是如何打算。可那个基佬什么都不说。他看起来对现状十分满意,而离开这片法外之境就意味着一场血雨腥风的追捕。

——如果真要说有什么令杰克·斯派洛感到不满,或许是他的室友始终对他的性骚扰无动于衷。

那天,当萨拉查结束酒吧的工作回到家时,他不想弄醒斯派洛,因此没有点灯便从起居室径直走向自己的卧室。结果,等他放下背包,洗漱完后打开卧室的灯,他才发现草他妈那只该死的麻雀躺在他的床上。

“你又想干吗?”萨拉查努力让自己听起来平静,但拳头上暴起的青筋已经很大程度上出卖了他。他看见斯派洛穿着考究的真丝睡袍,至于睡袍里面,什么都没穿。

“我一直在想,我要如何感谢你对我的收留。”

“我以为已经解释得很清楚了。”他把双手抱在胸前,“我不是同志。那天晚上是个‘意外’。”

“你的把戏还可以再老套一些,年轻人。更何况我不相信这世界上有什么是‘意外’。”

萨拉查挑眉,他摊开手,斯派洛的话让他无法回答。

“或者,告诉我,你是不是把我卖了。”

“卖给谁?”西班牙人警觉。

“那些给你赏金的人。”麻雀在床上双腿盘起,“你很可疑。”

“我,为什么要,把你卖给国际刑警……?”

萨拉查缓缓地说道,沉重的嗓音像是雄狮低吼。他靠近床沿。确实,他不曾想过赏金的事情——如果杰克·斯派洛能让他的生活回到从前的轨迹,他愿意自己出一百万美元换取他的人头。但他从来都是一个理性的人。理性的军人。他不会相信有什么事情能回到从前。

“如果你不信任我,现在就从这儿滚出去。”


“好吧,你过关了。我只是想最后试探一下你。”他的手腕突然被斯派洛抓住,然后,他被拖到床上。“我信任的人并不多……”


麻雀唇边的胡须在萨拉查脖颈上划过,他倒吸一口气,然后是肩部被啃咬的疼痛。西班牙人试图脱身,但最后只是闭上了眼睛。

“你这是强奸。”

“别说你不情愿。”


他们都没有注意到,萨拉查手腕上的绷带在拉扯中滑落。


#

杰克·斯派洛后来评价阿曼多·萨拉查,说他是某种猛禽,大型食腐动物。萨拉查听不懂那个英语单词,但他听懂斯派洛的言外之意:比起冒着危险,费尽心思折磨活物等它死去,不如等待它们自投罗网,死亡腐烂,然后再轻松吃个精光。例如,在知道逃犯的真实身份后,他只字未提两人曾经的联系,甚至未有过任何实质性的行动,或者说所有可能会表露出他叵测居心的行为。


而他之所以会变得这样老练,“不如说是拜你所赐,杰克。”


——那天早晨,当萨拉查醒来,发现自己被麻雀绑在床上,双手吊在床头。他用手指摸索着绳子间的穿插和走向,非常漂亮的水手结。


“怎么了,史密斯,你都是这样对待你的炮友吗?”

萨拉查抬起脖子,看见杰克·斯派洛坐在床尾,翘着腿,手中的格洛克装了消音器,直直地指向他的脑门。

“你来告诉我怎么了?”斯派洛依然带着油滑的微笑,晃了晃另一只手中的白色布条。“我们的渊源远比我想象得要久。可惜,我差点忘了你。”

显然,有人发现了萨拉查伪装成关节炎的烙印。他哼笑起来。“这样,我们算是扯平了。”

“扯平?这只是个开始,别告诉我你从没计划要怎样吃掉我。但不得不说,你比我所想象得有趣,阿曼多。我虽然知道这片海上有不少人想要我的命,可没多少人像你这样沉得住气——我几乎要相信你了。”

“不如说是拜你所赐,杰克。”西班牙人露出自己真实的微笑,“杰克·斯派洛。我以前可不是这样有耐心的人。”

“噢,你的头发变长了。”

“可你剪短了。说实话,我完全不记得你以前的模样了。”

斯派洛咧开嘴,“这可真是遗憾。”他说,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又说道:“顺便一提,在你的提醒下,我去检查了通缉令。”

“那么,看来你发现我的小秘密了。”

“‘杰克·斯派洛’,又称‘安东尼奥·桑切斯’——我相信后者是你的真名,不是吗?不知道那帮蠢货到底是怎么工作的,有时候我都要为他们着急。不过,现在的局势或许对我有利。”

“说得好像这不是你的诡计,让我取代‘杰克·斯派洛’,而你成为了‘不是玫瑰的玫瑰(A Rose by any other name)’。”

“再纠正一次,是贝克特的诡计。”

“都一样。”萨拉查冷笑,“所以,现在你打算怎么办,杀了我?我想这并不见得对你有利。”

斯派洛沉默片刻,收起了枪。“你说的对。”


萨拉查看见他走出房间,步伐倒不像平时那样轻快了。

“……是的,我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你还记得当年那个国际刑警吗……”斯派洛在打电话,但中间声音被压得很低。“见鬼,赫克托!黑珍珠和全世界都归你,这无所谓!现在你一定要来救我……”


而试图偷听的西班牙人手上也没闲着,他没花太久就解开了手腕上的绳结——别忘了他也曾是海军。之后,他隐约听见外面收拾行李发出碰撞声,但他不确定那家伙是否还会回来。

或许这是个机会,萨拉查想,将他的计划推动下去。

尽管他不确定自己已经准备好。


“——我仔细想过了,阿曼多,最佳方案还是先杀掉你。”

几分钟后,当杰克·斯派洛再次回到卧室时,发现萨拉查已经不见了。朝南的窗户敞着,风卷起纱帘,留下一地破碎的光。



#

直布罗陀海峡以西。

1月26日,阴,局部暴雨,气温8至14摄氏度,西风六级。

几分钟前,海军上尉接到电报,海关称红通走私犯几小时前出现在港口,他所在的船只正在往西北方向航行,请求进行追捕。

让我们称这个上尉为萨拉查,尽管他那时候的名字是安东尼奥·桑切斯。他是这艘正在执行任务的护卫舰舰长,年轻有为,富有野心,但时运不济。


西班牙海军在雷达上锁定了那艘商船的踪影。站在船长室外,萨拉查举起他的望远镜向海平线上眺望,隐约能看见天边的那艘船影,而他们正要接近她。


“那人是什么来历?”萨拉查走进船舱,问旁边的通讯员。“又不是团伙作案,用得着我们出动?”

“长官,杰克·斯派洛,美国人,十年前被指控犯有走私罪,至今未归案。”

“十年?开什么玩笑。”萨拉查拿过通讯员手中的报告,一份由FBI交给国际刑警组织的档案——美国方面推测斯派洛在这十年间所涉及的走私金额已经超过千万美元。

“没有照片?”

“没有,长官。”二等兵扶了扶眼镜,“但电报中补充,嫌疑人的右手臂上有一块‘P’字的烙印。”

“很好。”上尉拍了拍下级的肩膀,“今天遇上西班牙人可是他的倒霉。”

“没错,长官。”


上尉走上甲板,天边开始传来雷声的轰鸣,但他们离那艘商船的距离在缩小。渐渐地,他们驶入公海,上尉知道他们不能在这儿丢了那个杰克·斯派洛。


“长官,他们再过一会儿就要进入葡萄牙领海了。”

“想要甩掉我们的小把戏。但我不认为葡萄牙人会想干预这件事。”

“或许我们应该在这里放弃——毕竟那是‘杰克·斯派洛’,他每次都能……”

“你在害怕吗,胡安?”萨拉查从望远镜筒前抬起眼,看向他的大副。“区区一个走私犯。”

“不,安东尼奥。”大副压低声音,“我的意思是,他之所以能逍遥法外十年有他的道理,我曾听说……”

“——够了。继续警告,最后十分钟。对方再不停下就出动直升机。”

“这不是个好主意。”

“在这我说了算。”


萨拉查最后看了他的朋友一眼,转身回到船长室去。这时他们已经被暴雨的云团笼罩,海上的风浪变得嚣张,而他们一度接近的商船在这时似乎突然变得轻快起来,越航越远。


十分钟后,他听见直升机的螺旋桨声从舱顶掠过。


——那时候萨拉查还不知道,这将会是他人生中最令他后悔的决定。


二十分钟后,因为暴雨,他们的通讯设备出现了一些问题。又过了一会,护卫舰与直升机失去联系。直到他们驶出风暴区,雷达和无线电渐渐恢复正常后,他们发现直升机的信号已经完全在这片海域消失,而走私船也已进入他们到不了的地方。


萨拉查花了些时间去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省略中间不能说明问题的经过,结论是,他们失去了一名飞行员和一架舰载直升机,失去了杰克·斯派洛。


而在这一场悲剧中,对于安东尼奥·桑切斯上尉,尽管他的“判断失误”不至于让他丢掉军衔,但他已不愿在海军继续服役。他认为这件事故是他作为舰长的耻辱,玷污了西班牙皇家海军的名声,他为此自责——更别提他知道牺牲的飞行员是个优秀的青年,刚从军校毕业,朝气蓬勃,20岁。


对,那个孩子叫阿曼多。



#

当萨拉查结束他退役后短暂的休假,他过去在军校的朋友介绍他加入了西班牙国防部。在此期间,他并没有向太多人解释自己离开海军的原因。偶尔有人问起,他也只是搪塞是因为身体,“那要命的关节炎”。


但在他心中,萨拉查多少将一部分责任归咎于杰克·斯派洛。直到后来,他在机缘巧合下公派来到法国,在国际刑警组织的总部接触到了属于那只麻雀的机密档案。


那时候负责追查国际走私犯罪的是个英国人,叫詹姆斯·诺灵顿。萨拉查对他有一种无由来的情切感。或许因为他们都曾在海军服役,而杰克·斯派洛是他们心中共同的死结。西班牙人曾找机会问起他和杰克·斯派洛的恩怨情仇。然而那个爱穿三件套西装的男人只是勾起嘴角,吐出一口烟,说:“我和杰克·斯派洛的过节和杰克·斯派洛无关。”


萨拉查一向受不了英国人的矫揉造作,对诺灵顿讳莫如深的说法更是嗤之以鼻。巧妙的是,几周后,诺灵顿就接到英国方面发来的调职令,杰克·斯派洛的案子也因此落在了近来与诺灵顿交好的萨拉查手里。


西班牙人心想,这或许是某种天意,交给他抓住加勒比乃至大西洋地区最猖狂走私犯的使命。他亦乐意为之。就在他接手斯派洛的案件后没多久,他偶然间在美国人搭建的深网中找到了一个名为“黑珍珠”的网站。管理员的名字叫“垂死海鸥”,头像是一只绘制粗糙的黑鸟。


“你想要什么?”

他打开网站的聊天室,发现对话框里立刻发来了文字。但萨拉查认为自己还没有准备好。他迟疑片刻,反问:“你们提供什么?”

“运输服务。”管理员回答。一分钟后,见匿名的聊天者还没有给出回应,他又补充:“支持比特币付款。”

“听说过一个叫杰克·斯派洛的人吗?”

显然这不是个好问题,有些冒失,甚至是鲁莽的。在他发出这条消息后,网络的另一边就再也没有传来任何回复。第二天,“黑珍珠”更是拒绝了来自里昂的访问。


正当萨拉查认为他的调查陷入瓶颈时,几天后,他接到一通来自英国的电话,一次性的号码。

“我能帮你抓到杰克·斯派洛。”对方开门见山地说道。

“你是谁?”

“你可以叫我B先生。”

“条件?”

“瞧,我喜欢和聪明人做交易。”B先生说道。他的声音很温和,措辞也富有教养。“听说贵组织在调查一家荷兰公司,涉及一些‘不为人知的商业信息’,我需要……”

“——抱歉,这不可能。”

“不,桑切斯先生。”当B说出他的名字时,萨拉查并不感到惊讶。“向您右手边的垃圾桶看去吧。”

萨拉查皱起眉,环顾四周,确认没有人后瞥向隔壁同事的办公桌,在他的位置后面确实放着一只垃圾桶。他装作若无其事地起身,走过去,从里面拿出一叠还没来得及送进碎纸机的文件。

“这就是你想要的东西?”

“嗯哼。”电话里的男声笑着回应,“如何?我帮您回收‘垃圾’,而您得到了杰克·斯派洛。双赢。”

“可我要如何得到‘杰克·斯派洛’?”

“我会负责联系他。‘运送的标的’当然就是您手中的文件。然后他会在直布罗陀港与您接头,到时候,他就是您的了。”

五年后的阿曼多·萨拉查当然不会相信这样的鬼话。至少,他不会相信有什么文件是得通过走私犯运输的。但对于那时候的他而言,“抓住杰克·斯派洛”是个过于诱人的概念。他考虑了其中的风险,但没有考虑太多——他想,就算是赌博一场,也仅仅是输掉手中的筹码。


他大错特错了。


当天他向上级请好假,买了一张从法国到西班牙的机票,再从边境坐火车进入直布罗陀。这花了他一整天的时间。第二天,他又一次联系B先生,然后才在他的指引下前往与杰克·斯派洛约定的地点。


萨拉查告诉自己,这是一次只能成功不能失败的“擅自行动”。一场救赎。为了荣誉,为了牺牲。


于是,在这个早晨,当萨拉查拿着文件袋,叩开那间汽车旅馆的房门时,里面走出一个光着上身的男子,脸上一副没有睡醒的模样。他看起来比萨拉查想象得年轻,留着及肩的褐色长发,没有蓄胡子,还戴着歪歪扭扭的方框眼镜。萨拉查注意到他的右臂上纹了一片印第安式的图腾,以及,手腕上的“P”。


萨拉查确信自己眼前的就是杰克·斯派洛本人,尽管在他的档案中始终没有出现过任何照片,但“P”是他已知的标记之一。而斯派洛是个聪明绝顶的罪犯,如果不是他的“朋友”在某次分赃不均后背叛他,出卖了他的部分信息,警察们或许都不知道自己所追捕的究竟是一个人还是一个影子。


“有何指教,先生?”斯派洛倚在门上问道,掩着房间里面的东西。

“B先生让我来找你。”

“贝克特?这可真是奇怪。”他一边说着,一边转身走进屋子,并示意萨拉查进来。他从地板上捡起一件短袖衬衫,然后把座椅上的盒子收好,请客人坐上去。“你是他的人吗?”他又问,然后拉上房间的窗帘,锁好门。

“不。”萨拉查没有在位置上坐下,他站在斯派洛的身后。“但我们之间达成了一项交易。”

“噢,我想起来了。是的,他和我说过。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萨拉查心想。房间里变得非常昏暗,直到斯派洛打开日光灯。他这才注意到房间中间放着一个炉子,旁边连接着一小罐便携式的煤气。长发的男人走到炉边,点起火,把接过水的壶子放在上面。在之后的几分钟里,他们谁都没有说话,然后水壶响了,斯派洛从电视机柜旁拿出一只马克杯,撕开红茶包丢进杯中的开水里。

“谢谢。”萨拉查接过斯派洛手中的茶,有些狐疑。房间里分明有电热水壶,他却要用火炉煮开水。真是个怪人。“这是需要交给B先生的文件。”他把夹着档案袋递给斯派洛。

“好的——听说你是个警察?”斯派洛接过文件时这样说道,笑得人畜无害。而萨拉查差点没把嘴里的热茶全喷在他身上。

操?!他一边惊异,一边在心里咒骂。“你怎么……?”

“就像我说的,他和我说过。”长发男人看向萨拉查惊讶的眼睛,翘着指头,推了推眼镜。“别害羞。警察而已,不是什么可耻的事。”

所以他们是一伙的?当斯派洛转身的时候,萨拉查警觉地放下手中的茶。他将手伸向西装里的枪袋。

“真可惜,你差一点就抓到‘杰克·斯派洛’了。”

他看见斯派洛从刚才收起的盒子中取出一只铁棍,顶端的图案是一个字母——对,没错,就像斯派洛自己手上的那个一样——“P”。

“抱歉,警察先生。这都是贝克特的主意。我只是说想要消失一段时间,没想到他给我找了一个替身。”

萨拉查意识到身体开始麻木是在几秒种后,他猜,刚才斯派洛给的根本不是茶。他支撑着让自己不要摔在地上,但这并不奏效,他还是不可避免地倒了下来。而在他彻底合上眼皮之前,他看见斯派洛的烙铁已经在炉上烤红。妈的,那东西原来是这个用法。

他向他走来。他依然可以感受到温度。滚烫。然后是“呲呲”的声音,但已经开始模糊。

几小时后,当几名英国警察破门而入时,刚刚恢复清醒的国际刑警正试图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之前住在这儿的房客已经消失不见,而他又不知该如何用不流利的英语向这些急躁的英国人解释清楚一切,尤其当他们“敏锐”地注意到西班牙人手臂上的烙印。于是,他们不约而同地拔出枪械,对准彼此。

但萨拉查先一步躲到了承重墙后。他瞄准斯派洛留下的便携式煤气罐,射击,然后毫不优雅地从爆炸中逃脱。


在接下来的逃亡里,日后成为了阿曼多·萨拉查的男人一直思考:自己究竟是如何一步步落入这个陷阱?他不仅输掉了手中所有的筹码,还把整个生活搭了进去。后来,他听说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B先生向国际刑警组织证实,“杰克·斯派洛”早在一年前就已经在伊比利亚半岛附近的水域船毁人亡,而之后活跃在走私犯罪中的都是取代了斯派洛的前西班牙海军上尉,“安东尼奥·桑切斯”。他手上的“P”就是证明。


P for Pirate.

在这个巨大的谎言中,他忽然变成了“杰克·斯派洛”,变成了他最恨的人。


萨拉查虽对此咬牙切齿,同时也无能为力。他花了点时间接受自己一无所有的现实,然后花了更久的时间想起詹姆斯·诺灵顿曾说过的话。

“我和杰克·斯派洛的过节和杰克·斯派洛无关。”

直到最后,他依然不知道诺林顿与斯派洛之间所发生的“过节”是什么,可他相信,自己确实明白了这句话中的道理。只是他的醒悟来得太晚,那时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直布罗陀。

1月24日,暴雨,气温3至10摄氏度,西南风八级,红色预警。


禁止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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