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不太会写文的GB爱好者。
AO3@Garious @草示

[Sherlock] 迷宫中的侦探 3/7

(Sherlock X Irene 福艾/中篇完结)


第一章:混合 Mixing

第二章:反应 Reaction


Chapter 3

第三章·催化 Catalysis


这是一个温暖的冬天。

当新年的第一场雪降临在伦敦前,这架逃离了希斯罗机场大规模延误的航班已经安全降落在异国的停机坪上。或许百年之后的历史书上会称这是21世纪20年代初,但对从这段岁月里走过的人来说,这只一个在各个语言中都有着滑稽念法的年份,普通的年份。


“先生?”十数小时的航行后,乘务员拍了拍旅客的肩膀,将他从睡眠中唤醒。夏洛克摘下眼罩,睁开眼,看见身边的女性带着服务行业的招牌假笑,晕开的眼线有些吓人。他花了几秒钟时间清醒,环顾四周,头等舱已经没有其他乘客。

“抱歉。”卷发的男人揉了揉自己的肩膀。他接过空乘递来的大衣,然后在一排机组成员僵硬的笑容中走下飞机。


早晨的五点四十三分,侦探在机场的快餐店里买了一份意式三明治和咖啡,打的去了目的地。女士居住的地方与他推测的并无出入,尽管比不上她曾在贝尔格莱维亚的豪宅,但也足够舒适。侦探在附近的公园里散了会步,等到差不多是她起床的时间,他按响公寓的门铃。


那位女士打开门时刚化完妆,深色的长发比上次见面又长了一些。他亲吻她淡色的唇,然后随她走进屋子。室内是简约的现代风装潢,大面积的白让人不免感到清冷。夏洛克放下手中的大衣。她身上只有一件丝质长袍。

“累吗?”女人简单地问道,为他倒来一杯牛奶。脱脂,他挑眉。

“比与苏格兰场的沟通要轻松。我睡了十个小时。”

“乖孩子。”她吻过侦探的额头。“九点我要参加最后的彩排。在家照顾好自己。”

侦探坐在床沿。他看着女人一点点地把那些他叫不出名字的东西往脸上涂抹。他看着她,直到被她发现。“怎么了?”她的目光在镜面中和他相接,疑问写在眼神里。

“没有。”侦探倚在床背上,双手枕着头。他飞速运转的大脑在刚才的恍惚间停止思考。他什么也没想,或许是因为疲惫——在登机前,他为了一件案子大约有四十个小时没有合眼,加之戒烟戒毒,心情的疲惫大约超过了身体上的。但近来他确实愈发感到身体机能的退化,偶尔一阵急促的心跳就能让他喘不过气。

“所以,你要出门?”

“是的。”她一边整理自己的提包,一边说道。

“你难道没有什么东西要给我?”

于是艾琳将她的口红染在男人的唇上。

“不是这个。”

“如果你是说今晚的门票,我相信你有办法进场。”

“是吗?我可不确定自己会干出什么事来。”

他试图去亲吻她的脸颊,却被她玩笑着推开,“妆会弄花。”然后她匆匆忙忙地向屋外走去。

大门关上的响声传来,房间里只剩下侦探一个人。他的手撑在床上,素色的寝具间有她身上的淡香。他拉起窗帘再折回睡下,同时还不忘给约翰发短信,说明自己正在都柏林查案——“抱歉,不能帮忙照看小罗茜”。然后开启飞行模式。

直到两点,侦探被铃声惊醒。在困倦和睡意里,他试图关掉床头柜上的电子钟,手指却在摸索中触碰到机身背后的胶带。他睁开眼,才发现那儿贴着一把公寓钥匙,以及一张能刷开剧院后门的磁卡。侦探忍不住微笑。她也并没有那么无情。


他花了点时间起床,又花了点时间洗漱。他裹着一条崭新的毛巾走出浴室,从提箱中取出另一身西装开始熨烫。他甚至准备了两条领带——最后却因为害怕自己表现得过于郑重其事,什么都没戴就出了门。那时已经接近六点。出门前他吃了些冰箱里的水果充饥。

之后他打了车,顺利地堵在被他彻底低估的洛杉矶晚高峰之中。


夏洛克抵达剧院时,门外已经停止入场。他绕到剧院边的小巷,用那位女士留下的门禁卡打开后门,不费吹灰之力进入剧院内。暧昧的红光黑暗中为他指明。他解开衬衫的领,从后台向前摸索,没有在意人们诧异的眼神。在他闯入工作间时,他自信的微笑让工作人员以为他是什么“隐藏在幕后的大人物”。

“先生,请问您的工作证?”

他用莫名其妙的外语敷衍他们的追问,径直走向舞台的后方。透过幕布的缝隙,他能看见舞台下方的交响乐团,以及向舞台中央走去的角色。

“安静。”他猜自己说对了那个意大利语单词。


——剧场内的光线开始黯淡,《奥菲欧》的序曲在女低音的宣叙调中缓缓铺开。


这是一段致敬。由蒙特威尔第创作于十七世纪初的《奥菲欧》被认为是史上第一部歌剧,取材于希腊神话中俄尔普斯的故事——但是,不,现在正上演的可不是这历史久远的经典之作。当代剧团显然希望它能以更通俗的方式展现,因此不顾保守歌唱家们反对,重新创作了迎合年轻喜好的音乐剧《奥菲欧》。依旧是音乐家奥菲欧下到地狱拯救死去的妻子尤丽迪茜,却因为违反了冥王的禁忌,在走出冥界前回头看了妻子一眼而最终永远地失去爱人的故事。

侦探不能说出这其中的本质区别,或许是表演方式,或许是思想内核,或许都不是。而他对音乐剧的认识仅限于伦敦西区那些经久不衰的剧目——再具体一些,他对音乐剧的全部认识就只有《悲惨世界》。因此他特意为今天的演出做足了功课,上面那些掉书袋的知识就很能说明问题。


在幕后的黑暗中,夏洛克能看见那位女士穿着淡蓝色的纱裙,长发挽成髻,华丽的发饰闪闪发光。但他看不清她的脸。原本试图阻拦他的工作人员,此刻忽然与他一同屏息。除了穿透人心的歌声,剧院内一时之间只剩下寂静。


“携着满腔情绪和爱,我亦能点燃最冷酷的内心。”


她在聚光灯的温度下微微渗出的汗珠,夸张的妆容和表演让她变得完全不像夏洛克认识的那位女士。他从不知道她的歌喉如此动听。此刻,她为众人从容高歌,却不曾在他面前哼起任何旋律。


侦探站在这里,与她的距离比台下任何一个人都要近,却感觉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要远。男人忽然开始疑惑,自己所熟悉的艾琳·艾德勒到底是虚伪的她,还是真实的她?舞台上的这位女士,究竟是她的角色,还是她自己本身?


“我歌唱着,欢歌与悲歌交叠……”


她的表演?亦或是她所表演出的真实的她?


突然之间,侦探想逃离这里。他甚至没等到主角真正登场,就再一次在后勤们诧异的目光中离开剧院后台。

他无法断言此刻自己是失落的,但这确实让他回想起第一次观看音乐剧的糟糕经历。他没有心情散步城市街头,在路口打车回到公寓附近,然后去街边买了一包烟。回到她的公寓,他打开电脑,解决两个咨询案件后毫无目的地刷起了推特。


他通过思考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让混乱的大脑在逻辑中平复下来。等到他的那位女士结束庆功宴回到家时已经接近午夜。她的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酒气,和不同香水混合在一起的味道。显然,她并没有着急回来与侦探共度良宵。

“听说今天你在后台没有表现得十分礼貌?”女人问道。她俯身靠在侦探的肩上,散落的长发上还隐约可以看见闪亮的珠光。她的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酒精味,以及女士香烟与几种古龙水混合的味道。

“取决于你怎样定义礼貌。”侦探抬头,几乎没有表情。但当女人吻上他的唇时他还是浅浅地笑了。

“不喜欢这场剧?”

“并不是。我只是——你受过专业的声乐教育?”

“是的。我以为你对此知情。”

“恐怕你高估了我。”

“好吧,是在米兰。中途因为家庭变故肄业。当然,在来到伦敦后发生的那些事情我确信你知情。”

“为什么你从不对我提起?”

“因为没有必要——你也从没向我提起小时候的事情。”艾琳歪过头,在侦探的大腿上坐下,安抚般地将手环在他的肩头。然后她话锋一转:“我一直不明白,奥菲欧为何要在冥界之门前回头看他的妻子。”

“我不知道。也许只是忘了。”

不要回头。他想起她曾说过的那句话。

“只是忘了?”

她不是在疑问。


那位女士慢慢解开侦探睡袍中的衬衫,舔舐他喉结的位置。侦探抱着她,从腰间摸索她的轮廓。隔着薄羊毛料的西装裤,他能感觉到她的温度在双腿间的受力点晕开,只是简单的接触就完全将他点燃。她轻咬他的耳垂,呼出温暖的气息闻起来像伏特加,伴着性感而低沉的喘息,直捣他的小腹。

最后,他们谁都没有闲暇继续谈论这个问题。侦探的手指擦过她的脸颊,撩起她披落的长发。女人吻住他的唇,随后,将他领到房间。她脱下侦探身上的衣物,将他推到床上。

“你又在想什么,大侦探?”

他看见女人浅色的眸子如水滴一般透亮。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回答。“你的同事知道吗?”

“我以为我们最初就达成了保密的共识。”

“没错。那就好。”

所以在那位女士的过去、现在和未来里,不会有一个叫夏洛克·福尔摩斯的男人,侦探无端端地想,但没有想太久。直到那个深夜,他不小心让自己醒来,才又一次陷入这场由艾琳·艾德勒所导致的沉思——或者说恐惧。他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时钟,几次尝试入睡失败后,他轻轻地将那位女士的手从身上移开,蹑手蹑脚地到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侦探捡起落在沙发边上的睡袍,从口袋里摸出烟,并根据自己对那位女士的了解,找到一只她忘在橱柜深处的打火机。晚风透过敞开的窗灌进他的头脑中,他倚在窗边,此刻睡意全无——或许是因为白天足够长时间的睡眠,他这样想,但他心底知道根本不是如此。窗下的路灯与他头顶的月一样亮,一样圆,他却从中读出嘲讽的意味,仿佛自己是夜色中唯一残缺的东西。


香烟的火光在起居室的窗边忽明忽暗,来不及点掉的烟灰顺着侦探的手背滚落,他没有在意。这时他听见身后的动静。


“怎么了?”他问。

女人用手指将长发向后梳,带着朦胧的倦意向他走来,她光着脚,身上仅挂着一件带羽毛的粉色睡袍。“我以为你戒了。”她夹走侦探手中的香烟,又好像不知该塞在哪里,索性自己衔住。“睡不着?”

“睡不着。”他用肯定的语气慢慢重复了一次。

“时差一定让你很不好受。”

侦探哼声,接住女人唇间已经熄灭的烟,丢到窗外,然后将她裹进自己的睡袍里。她配合地倒在他的怀中,用手掩着打了个哈欠。

回床上去,侦探哄道。女人点了点头,却没有任何行动。几秒钟的僵持后,他无可奈何地将她抱起。

“刚才我做了个梦。”她把头埋进男人的胸口,说道。“梦见了夏洛克·福尔摩斯。”

侦探皱起眉,不能确定这是她半梦半醒间的呓语还是别有用心的表达。“我就是夏洛克·福尔摩斯。”他这样回应道。

“不……”她拖长了语调,“不是这一个。”

“没想到你是个唯心主义者。”

“——是那个狂妄自大的性感混蛋。”

他微怔,在她半闭的眼中看见一丝困倦与一丝迷离。此刻,她又是以怎样的角色身份与他对话呢?“你想他吗?”他问道,暗自思忖过去的夏洛克·福尔摩斯究竟如何,却悲哀地发现连他自己也记不得了。

“时不时。”

侦探将那位女士放在床上,为她盖好被子,吻她裸露的肩膀。他走出卧室,心想剩下的烟足够让他在清醒中度过剩下的夜晚。

“夏洛克。”他双手插在睡袍的口袋中,听见声音,他微微将头侧向身后,没有回应,只是静静地等待。可她显然已经回到睡梦里。


侦探坐在沙发上,无意识地掐紧又松开口袋里的烟盒,烟草的碎屑在挤压中散落出来。最后,当黎明到来时,他一支烟也没有抽。他仍没有想起她所说的“另一位夏洛克·福尔摩斯”是怎样,但他已经开始怀念过去的自己,那个无所谓性感不性感而确实狂妄自大的混蛋。他从不会因为其他人而感到忧愁,心烦意乱至彻夜难眠——对于一台推理机器而言,这是多么难得可贵的个性!然而,现在的夏洛克·福尔摩斯,他又如何呢?他在走向庸俗时也变得愚钝。即使他与那位女士都还未弄清彼此面具下的真相,自作多情的假象也足以让他……


等等。侦探被自己吓了一跳。


他差点用了“爱”这个字。



第四章:燃烧 Combus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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